几人品茶半晌,王洛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:“蓝雪同学,刚才那个马媛媛说的叛国,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么?”
此话一出,桌上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。蓝雪面色复杂,欲言又止,手里死死的捏着茶杯,像是要把它捏碎一般。
杨川打了个哈哈,急忙圆场道:“听闻蓝河侯爵...啊不,蓝河公爵一家,当初是水之国的人吧?”
蓝雪银牙轻咬,犹豫了一下,缓慢又沉重的点了一下头,终于开口说道:“我们原来确实都是水之国的人......”
一旁的杨川插嘴道:“蓝河公爵当初可是水之国的五大柱石之一,地位堪比我国的公爵。”
蓝雪点了点头,继续说道:“我们家族拥有独特的血脉,还有能够帮助他人觉醒冰之法的秘术,加上我父亲实力出众,自然顺利成章的成为了水之国柱石之一。水之国与火之国世代仇怨,连年交战,我父亲身为柱石,自然首当其中。当年我父亲刚当上柱石的时候,也是立誓报效国家,打败敌对的火之国。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流逝,我父亲目睹了太多在战火中无辜牺牲的人,渐渐变的厌恶战争,渴望和平。可是水火两国敌对数百年之久,光靠我父亲一人的力量,实在难以改变。我父亲原本打算向水之国的国王陛下谏言,能否和火之国停战一段时间,可是......”
王洛好奇的追问道:“可是什么?”
蓝雪有些无奈的苦笑道:“虽然我也不知道真假,但当时都流传着一个民间传说:水之国的国王陛下,原本也是一位精明能干的贤君,不过听说他不知道从哪里遇见了一位美人,还将那位美人带回了皇宫,从此每天便和那美人寻欢作乐,再也不管国事了。我父亲就是在那个时候去找他进谏,却被训责一通,赶了出来。想必从那时候起,父亲已经对水之国彻底死心了。”
王洛心下暗暗吐槽,这纣王遇妲己的桥段,真是在哪个世界都能发生,也不知道这位被水之国国王宠幸的美女,相貌比之妲己如何。
似乎说的有些口干,蓝雪抿了一口已经不太温热的茶,继续说道:“那时候我父亲除了在外带兵打仗,闲暇时间,都在安排我们家族逃离水之国的事宜。火之国自然是不能去的,土之国虽然也是中立国家,但各族部人心不齐,还常有内乱,恐怕去了也不能保证家族能够安稳度日,躲避水之国的追杀。所以我们只好投靠风之国。”
王洛接口说道:“我们陛下深明大义,自然乐于接待你们。”
蓝雪摇了摇头,沉声说道:“但我们当时可没有这么轻松,一想到要举家逃离自己的故乡,家族的所有人都是心情忐忑,惶恐不安的。尤其是我父亲,已经是水之国柱石的地位,冒然投靠其他国家,被认为是奸细也说不定,就算是能留得性命在,只怕也难逃碎星的下场。”
王洛听得“碎星”二字,不由得皱了皱眉头,他之前在家里的一本古籍看见过,每一位魔法师,在危机关头,可以震碎自己的星盘来换取短暂的实力爆发,通常能获得十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力量,但碎星之后,星盘便会毁坏,而且很难再修复,自然也就再也使用不了星盘对应的魔法。而那些使用过碎星的曾经的魔法师,被称之为“碎星者”。
“那后来呢,你们还是成功投奔到我们风之国了吧”一旁的林莹追问道。
“唉!”蓝雪重重一声叹息,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:“虽然我们家族成功的逃离了水之国,但父亲当时的做法,是非对错,还真不好说。”
蓝雪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当时水之国和火之国的战事正是吃紧的时候,父亲和其他几位柱石本应联手抵抗火之国的进攻。但在其中最关键的时刻,父亲却临阵脱逃,举族离开了国境,不但使得水之国在那场战役中大败,更连累许多参战的士兵被火之国围歼,惨死战场。”
杨川听到这,不由得插了一嘴:“听说当时水之国甚至为此牺牲了一位柱石。从那以后,水之国柱石五去其二,国力大减,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。”
蓝雪点了点头,神色黯然的继续说道:“不过我们家族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水之国,有一位留了下来。”
王洛吃惊的问道:“谁啊?”要知道蓝河公爵举族叛国,还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,必然是全国震愤,留下的人只怕死相惨烈无比。
蓝雪鼻子一酸,抽泣了一下,不过又马上忍住了没有哭泣:“那个人,就是我爷爷。我爷爷是水之国上一代柱石,他说于情于理,都应该给水之国一个交代。后来,他一个人留在了水之国......”蓝雪说到这里,已经无法再说下去,长长的睫毛下,一对明亮的眼眸中已经流出了几滴晶莹的泪水,滴落在粉琢玉砌的精致脸庞上,让人心生怜惜。
林莹伸出手掌,抚在了蓝雪的背心,掏出了一张素白的手帕,递给了蓝雪。王洛在一旁也是暗自叹息。临阵脱逃,全族叛国,将士惨死,柱石牺牲,水之国上下一定对蓝河公爵一家恨之入骨,那位老人留在水之国的下场如何,可想而知。但他依旧留在那里,留在了那个被儿孙抛弃的故乡,想必心中也一定有一份放不下的执念。
王洛又看了看身边不住啜泣的蓝雪,心下也是有些替她难过。不但水之国对他们一家视为仇敌,想必来到了风之国,日子过的只怕也是不尽人意。看看今天那个挑衅的马媛媛,再看看周围那些充斥着怀疑,憎恶的眼神,王洛很是能理解蓝雪一家人每天夹着尾巴做人,如履薄冰的心情。
就在王洛几人听着蓝雪述说一家人的经历,院子外面的巷口处此时停下了一辆精致的马车。马车缓缓停落,之后从里面走下一个人,装束笔挺整洁,为人俊美英朗,正是新晋公爵的蓝河。
蓝河深深的望了庭院一眼,默默站定。正在这时,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挎着一个大箩筐的老妇人,那老妇人衣着寒酸,费力的走到了蓝河面前,从箩筐里掏出了一颗苹果,对蓝河哀求道:“这位大人,行行好吧,买几个苹果吧。”
负责赶车的随从正要喝斥,却被蓝河摇头拦住,顺手接过老妇人手中的那颗苹果。就在蓝河接过苹果的一刹那,那老妇人手中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亮光闪闪的匕首,对着蓝河的心口猛插过去!
就在这危急时刻,远处划过一道风刃,精准的撞在匕首之上,将其打飞。老妇人武器脱手,正要逃走,身下突然长出数条藤曼,将她牢牢捆住。
那老妇人眼见刺杀失败,立刻破口大骂起来:“蓝河!你这个杀千刀的畜生,你背叛国家,害得我在军队的儿子惨死,我恨不得喝你的血,吃你的肉!”
蓝河面无表情,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痛失儿子的老妇人。那老妇人见蓝河并不还口,更加愤怒,正要继续叫骂,这时捆住她的藤曼上竟然开出朵朵白里透粉的花朵。随着花朵慢慢绽放,一股异香在空气中飘散开来,老妇人闻着那股异香,渐渐困顿乏力,最后竟是睡了过去。
蓝河转过头,对着巷口处点了点头,说道:“多谢二位了。”
只见巷口处拐出两个人,正是王瞳和林茂。两人走进之后,王瞳拍了拍蓝河的肩旁,调侃道:“老蓝,你可真是招人恨啊。”
蓝河眼中神色一痛,没有接话。一旁的林茂不满的瞅了王瞳一眼,对身后说道:“来人!”
瞬间,两个侍卫就如凭空出现一般,屈膝半跪在林茂身后。林茂伸手一招,那藤曼便将老妇人送到二人身前。
“你们把这位老人送出国境,让她回水之国去吧。”
两人点头领命,从藤曼上接过人,之后纵身一跃,翻过高墙,便不见了踪影。
蓝河见林茂安排妥当,躬身谢道:“多谢林公爵。”
王瞳却在一旁毫无眼色:“那老人家年老体衰,又满心仇恨,就是给她送回家乡,只怕也活不了几年了。”
林茂似乎已经对王瞳这种讨人嫌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,没有理他。对蓝河说道:“蓝河,你这是来...?”
蓝河望了一眼院内的精致别墅,回答道:“我来接我女儿。”
一旁的王瞳也凑热闹的说道:“巧了!我是来接我儿子的。怎么,老林,你也是来接你女儿的?”
林茂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,抚了扶有些气闷的胸口,对王瞳说道:“这里是我家......前两天你不是刚刚来过么?这么快就忘了?”
王瞳翻了翻白眼,敷衍道:“你们老林家的住宅那么多,我怎么能都记住。反正来都来了,正好进去坐坐。”说罢,一脚踢开了庭院的矮门,大大咧咧的踱步进去。
林茂无奈的摇了摇头,对一旁的蓝河做了个请进的手势,两人便也进入了庭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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